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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愿意自己的孩子当厨师吗

（2021-07-15 出处：证券时报 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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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学微信圈，是一个畅所欲言的聊天之处。教育孩子，是我的同学们在微信圈中聊得比较多的一个话题。大家都在为孩子的学习成绩而焦虑。每逢中考、高考，成绩优异的“状元”们，总引起大家的无比羡慕，与此相应，关于“状元”们的各种新闻、贴子，在微信圈中一波又一波地霸屏。 我和妻子是丁克族，没有小孩，以自断“香火”为代价，换取了对于家庭下一代教育问题的解脱。不过，对于教育问题，我一直很关注，对于微信圈中同学们对于孩子教育问题的焦虑，我能抱以同情理解。某个同学的孩子考得好，我点个赞;某个同学的孩子的成绩在班上拖后腿，我送上几句安慰话;教育腐败了、内卷了，学位房又涨价了，我跟着同学们一起抨击，一起很热烈地但又很无用地讨论着各种解决方案。真个是：问世间，教育为何物，直教同学圈掏心相许? 最近一段时间，“职教分流”成为社会关注的热点问题。按照中国教育部的规划，今后(具体时间有待明确)，初中毕业生一半进入普通高中学习，一半进入职业学校学习，这就是职教5:5分流政策。这个政策的意图至少有三点：其一，解决高中教育阶段学位不足的难题;其二，为国家培养充足的、年轻的技术型人才，顺应市场的迫切需要，为“中国制造”保驾护航;其三，针对学生的个性化差异(智商不同、兴趣不同、志向不同)，因材施教。当然，在这三个意图中，政府最看重的是第二点。这个职教5:5分流政策一经公布，就引发社会各界热议，我的同学们自然也不例外。 从同学们在微信圈的发言看，大家对于职教5:5分流政策颇为紧张，怀着将孩子培养成大学生的梦想的他们，生怕自己的孩子被分流到了职校，尤其是深圳的同学，紧张程度最高。因为外来人口连年以数十万的规模涌入，深圳市小学、初中、高中学位一直不够用，高中入学率多年来低于50%，在中国大城市中垫底。在市民迫切的呼声中，深圳市政府努力补短板，好不容易在2020年将高中入学率提升到60%以上，让更多的深圳孩子能实现“大学梦”。深圳的家长们刚松了一口气，教育部又出台职教5:5分流政策，他们的心又悬了起来。 当下的中国，在职教5:5分流这个问题上，政府与民间、教育专家与中小学生家长的观点其实是分裂的。从抽象的理论上讲，大家都承认职教5:5分流的好处，但是具体到个人，绝大多数中国人还是希望能读大学，而且在潜意识里，他们认为读大学比读职校更光荣。读职校，不仅学生自觉低人一等，连家长也觉得不太光彩。中国的大学崇拜和高学历崇拜氛围，要比西方发达国家浓厚很多。据世界经合组织(OECD)公布的数据，2016年，高中阶段职业教育的比例，芬兰为71%，德国为70%，荷兰为69%，瑞士为65%，奥地利为58%，澳大利亚为56%，意大利为56%，平均值大于60%，远远超过了50%(即5﹕5)。在这些国家，读职校也是很受尊敬的，没有针对职校生的学校歧视和学历歧视。 有个同学亲身经历了一件事。几个月前，他所在城市的教育厅长带着一众专家举办了一场宣讲会，主题是鼓励孩子们报考职校。在场听讲的家长(我这位同学也在其中)大多不以为然，他们在私下里嘀咕：你们这些坐在主席台上宣讲的领导和专家，有哪一个人的孩子报考了职校?你们的孩子不仅读大学，而且要读名牌大学，却让我们的孩子读职校，这不是忽悠我们吗?这件事在微信群里一讲，同学们都心有戚戚焉。我虽然没融入这股心有戚戚的共情潮，但是也不好唱反调。毕竟，我自己当年也是努力考大学、考研究生的人，曾经属于大学崇拜族。 然而，在我的同学群里，总算有一个例外出现了。一位女同学说，她正在读初中的女儿对厨艺很感兴趣，将来想当厨师，因此，她想报考厨艺类的职校。她支持女儿的想法，觉得女儿当个厨师也挺不错。我为这位女同学叫好：真是一个开明的好妈妈!佩服你!不过呢，围观的同学大多对此不表态。也是，一个有985大学研究生学历的母亲，竟然赞成自己的独生女儿考职校，真是“不可思议”。我的大多数同学觉得她不可思议，想必，绝大多数中国人更是觉得她不可思议。 基础教育、职业教育、高等教育，三管齐下，都要抓好，一个都不能少，这是中国走向富强并保持长久竞争力的必由之路。目前看来，三者之中，职业教育是最明显的短板，要补齐这个短板，首先必须破除观念上的障碍，这个障碍非常非常大，破除它，需要慢慢涵化，久久为功。